A Sign of Four (part 1)

 

Fandom:BBC Sherlock
Main Relationship:Sherlolly

All my Sherlolly one-shots collection for this lovely couple.

 

AO3英文版

 

約翰住院了。

 

夏洛克站在聖蒙果醫院二樓的病房外,目光瞪著那塊寫著「大盧病房,嚴重咬傷」的牌子,下巴緊繃著。

 

他們本來正在德文郡一個叫做達特摩爾的小鎮(Dartmoor, Devon)出任務,調查一個引起當地麻瓜居民恐慌的連續失蹤案件。

然而,當他和約翰前往村莊旁的森林,那個當地人都稱之為惡魔巢穴的地方時,夏洛克一眼就看出了造成這些連續失蹤案的兇手一隻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在當地,但卻就在那裡築巢安居的三頭犬。

 

約翰一如往常的提出了中肯(但無聊)的建議找奇獸管控部門來處理這隻迷途的野獸。但夏洛克也一如往常的無視約翰的勸告,決定獨自解決這起事件。

 

結局就是,雖然夏洛克成功的用優美的小提琴樂聲讓三頭犬陷入沈睡,但卻在最後一刻因為一隻攪局的松鼠踩斷一根樹枝,而那根樹枝偏偏就這樣不偏不倚的落下打中了本來都已經睡到打鼾的三頭犬頭上。剎那間,混亂一片。他們只有兩個人,卻要同時應付三個咆哮怒吼、齜牙咧嘴同時流著口水的血盆大口。

 

就在約翰被其中一個長相特別猙獰的頭咬住腿,整個人倒掛在長滿尖牙的嘴裡,下一秒就要被一口吞下時,後援終於到了。收到約翰的貓頭鷹通知(因為約翰也很清楚夏洛克每次這樣蠻幹的後果是什麼),雷斯垂德在最後一刻即時出現。

 

夏洛克和雷斯垂德一同發動攻擊,終於成功擊昏了這隻不知道已經吞了多少無辜居民的野獸。

但當約翰終於被從巨犬黏稠的口水中拯救出來時,他的右腿也已經變得慘不忍睹。

 

 

 

在經過一連串緊張的治療過程後,約翰總算脫離了險境。

但因為腳傷太過嚴重,他仍然被囑咐要住院觀察幾天。

 

 

然後,就在剛剛,約翰竟然告訴他,他要結婚了。

 

 

「我決定了。」才剛完成治療,右腿被綁滿了繃帶的約翰說,一臉再認真不過。「我今天就要跟瑪麗求婚。」

「我不要再等下去了,天知道我會不會明天就突然死在某個混蛋黑巫師手下,或又被什麼稀奇古怪的野獸一口吞下...我可不想留下遺憾。」

 

「你在胡言亂語,約翰。」夏洛克冷靜地說。「數據顯示你走在路上被搏格砸中頭部死亡的機率,遠比被黑巫師或奇獸攻擊而死大多了...更不用說在結婚後被另一半用詛咒害死的機率,...

 

然後,他就被約翰趕了出來。

 

然後,然後,他就站在這,瞪著木牌上大大的「DANGEROUS」字,仍沒有辦法理解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洛克?」

 

熟悉的聲音讓他從沈思中回過神,他甚至還沒回過頭,那個熟悉的薰衣草氣息就讓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他轉頭,不意外的看到茉莉˙胡柏,正微微側著頭,帶著那疑惑卻又有些可愛的表情看著他。「你怎麼在這?」

 

幾乎就在他們目光相觸的那一瞬間,茉莉的笑容立刻變得更燦爛、更溫柔了一些。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正身處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道上,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約定好暫時先不公開這段嶄新的關係,他早就一把將茉莉攬進懷裡,低頭親吻那讓他朝思暮想的雙唇了。

 

夏洛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茉莉的目光移到了他身後的牌子上。

那雙棕眼瞬間睜大。

 

「噢不,是約翰嗎?」茉莉緊張的神情,讓夏洛克立刻開口。

「對,但他沒事了。」他揮了揮手,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神情,卻馬上看到茉莉抬起了一邊眉。

「上次葛列格摔斷手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說。」茉莉一臉懷疑的說。「你們不是去調查那個...連續失蹤案件?」

「嗯。」夏洛克點了點頭,迅速、簡單的把事情交代過一遍(同時近距離觀賞到茉莉臉上的表情從擔憂到驚駭再到鬆一口氣)

 

「你呢?你沒受傷嗎?」不愧作為『他的』治療師,茉莉憂慮的目光立刻上上下下確認了一回。

 

「我沒事。」他搖了搖頭,雙手習慣性的背在身後,實際上卻是在阻止自己忍不住會伸出手去撩起茉莉耳鬢的髮絲。但他怎麽樣都沒辦法克制把目光從那雙明亮的棕眼上移開。

似乎是也意識到了他熾熱的凝視,淡淡的紅暈浮上茉莉的雙頰

 

 

「我很想你。」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雖然知道這破壞了他們的約定。

 

即便他們身處的走道目前一個人影也沒有,但茉莉還是先快速回頭瞄了一眼確認後,才轉過頭看向他。

 

「我也是。」她輕聲說,同時走近了他一些。本來拿著病歷夾板的手輕輕扯住了夏洛克的旅行斗篷。「我以為...你要到週末才會回來。」

 

茉莉極少會顯露她的這一面,只有夏洛克才有幸見到的,卸下了對外的武裝、展現出她柔弱的這一面。略為撒嬌的低喃,棕眼抬起看向他時閃爍的光芒,彎起的可愛嘴角和小小的酒窩,這些都能讓夏洛克的所有防備瞬間被完全摧毀。

 

他鬆開了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大手握住了茉莉玩著他斗篷的手輕輕一拉,順勢一攬,就這樣把治療師嬌小的身軀摟進懷裡。

 

像是努力克制許久的癮頭,終於得到解放。夏洛克把臉埋進茉莉的頸間,發出了滿足的嘆息。

「夏洛克」埋在他的懷裡,雖然語氣仍略帶著緊張,但茉莉沒有對他這個違反約定的舉動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我沒辦法等到週末。」他的唇湊近了茉莉耳邊。「我想要盡快把案子解決...這樣才能盡快回來,回到你身邊...」他低喃。溫熱的氣息讓茉莉微微抬起了下巴,夏洛克低下頭,輕吻那白皙的頸部,細碎的吻順著微微跳動的脈搏向下,直到聽見茉莉在他耳邊發出微微的歎息。

抬起頭,藍綠的眼攫住了棕眼,手則輕撫過了仍暈紅的頰。他的目光向下,落到了那雙朝思暮想的唇上...

 

才剛要低頭,走廊的另一端就在此時傳來了逐漸接近的交談聲。

 

夏洛克輕嘆了口氣,站直了身,並伸手拉好了在剛才溫存的過程中,茉莉被他微微扯開的長袍前襟。茉莉的雙頰仍泛紅著,眼神不敢看向他,但仍微微向後拉開了些距離。

幾個治療師在此時彎過了轉角,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其中兩位和茉莉熟識的治療師在經過時,紛紛和她打了招呼,目光同時也都不免俗的在夏洛克身上停留了一下才離開。

 

直到治療師們的身影都消失在另一端後,茉莉才再度看向他。夏洛克注意到她雙頰的暈紅仍未完全退去,略微擴張的瞳孔也尚未回復正常。他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自動搜尋起聖蒙果醫院裡面離他們最近,且通常不會有人使用的病房或診療室...

 

「所以,你通知瑪麗了嗎?」茉莉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他的目光回到茉莉身上,並注意到她習慣性的伸手把髮絲收到耳後。

那個他剛剛才親吻過的耳根,還是紅透著。

 

他僵硬的點了點頭,背在背後的雙手緊握著,彷彿在避免自己再度衝動行事。

「剛用護法通知她了,應該不用多久...

 

「茉莉!夏洛克!」

 

他們一起回頭,不意外的看到遠處迎面快步朝他們走來的瑪麗˙摩斯頓。

 

「發生什麼事?」瑪麗一接近他們就急急問道。

 

夏洛克和茉莉快速對望了一眼,在接收到茉莉的目光後,夏洛克嘆了口氣,把才剛跟茉莉交代過一遍的故事,再次重述了一遍。

 

不愧是同樣經歷過各種大小場面的正氣師,在確定約翰沒事之後,瑪麗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便轉身走進大盧病房(但仍然不忘在離開前先用力揍了夏洛克的肩膀一拳)

 

「為什麼?」夏洛克吃痛的揉著肩膀,完全摸不著頭緒。

「這個嘛...因為你的確是害約翰陷入險境?」茉莉毫不留情的掩嘴笑著說。

 

夏洛克還來不及反駁,只聽進大盧病房裡面傳來一聲興奮的尖叫,接著是絕對不會認錯的瑪麗˙摩斯頓的聲音開心喊道:「我願意!噢,約翰˙華生,你這個幸運的傢伙!」

 

他和茉莉相視了一眼。

 

「我想...我們接下來可能有的忙了?」茉莉抿著唇,忍著笑說。

 

 

夏洛克重重嘆了口氣。

 

 

 

 

夏洛克懷疑所謂的『伴郎』根本就是『家庭小精靈』的代名詞。

更慘的是,他甚至無法從中得到任何成就感。

 

打從約翰出院後,他們先是在貝克街的公寓辦了一場慶祝約翰康復(雖然他仍暫時要拄著一個手杖)以及宣佈他和瑪麗訂婚的小小派對。接著,在派對上,先是瑪麗邀請茉莉擔任她的首席伴娘(茉莉驚呼了一聲後,立刻開心的和瑪麗擁抱。)然後,在和瑪麗交換了眼神後,約翰清了清喉嚨,走向坐在爐火旁扶手椅上的夏洛克。

 

「所以...夥伴...」約翰看起來也對這樣的場合感到相當不自在,但他還是故作輕鬆、實際上卻是小心翼翼(彷彿擔心自己會把夏洛克給嚇跑)的,在夏洛克對面,那張仍算是他的扶手椅坐下。

 

...重要的問題來了。」

 

夏洛克抬起了眉,看向他,擱在扶手上的右手拿著的玻璃杯仍裝了半滿的火燒威士忌。

 

約翰深吸了口氣,向前傾了一些,兩手交握,手肘靠在雙膝上。

「關於...我的伴郎。」他說,藍灰色的眼和夏洛克對上。「你有什麼想法?」

 

「你的伴郎?」夏洛克重複,表情仍然沒有一絲變化。

「我的伴郎。」約翰重複。「我的婚禮,我需要一個伴郎。」

 

夏洛克皺著眉,安靜了一下。「格蘭特?」

「誰?」約翰挑起一邊眉。

 

「格蘭特˙雷斯垂德。」夏洛克一臉理所當然地說。「他會是個不錯的人選?他人也算好,雖然就是女人緣差了一點...

「是葛列格。」約翰翻了個白眼。「而且葛列格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噢,那是...麥可?麥可˙史丹佛?」

 

約翰半張著嘴,搖了搖頭。

 

「聽著,」看出了他的思路,在夏洛克又不知道要從哪蹦出一個人名之前,約翰打斷了他。「夏洛克,這會是我人生裡最重要的一天...

「這個嘛...」「不,它就是。」約翰警告的眼神阻止了本來想要插嘴反駁的夏洛克。

 

「所以,在這個我人生裡『最重要』的一天,我希望能跟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並且最珍視的『兩個人』一起站在神壇前。」

 

夏洛克眨了眨眼。

「所以...

「所以...」約翰點了點頭。「一個,當然是瑪麗˙摩斯頓,另一個,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夏洛克。

然而,仍維持著和剛才一模一樣表情的夏洛克再度困惑的眨了眨眼。

 

約翰輕笑,沒輒的搖了搖頭。

...是你,夏洛克。」

 

 

接下來是一段約翰˙華生這輩子經歷過最為詭異且最長的沈默。

他向後坐回了他的椅子上,饒富趣味的盯著好友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維持著和十分鐘前一模一樣的臉部表情和姿勢。

 

「我們...需要介入嗎?」茉莉小聲的問向一旁的瑪麗。

「不不不,讓他自己想通。這是屬於他們兩個自己的對話。」瑪麗愜意的說,一邊仰頭啜了一小口香檳。

 

終於,夏洛克張開了嘴,卻又立刻閉上,眼神仍有些迷惘。

「所以...你的意思是...

「對...

「我是你...

「對...」這次還搭配上鼓勵的點頭。

 

...最好的朋友?」夏洛克遲疑的作出結論。

 

約翰微微一笑。

 

「當然,夏洛克。」他真摯的說。「你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說他當下有些為約翰的這一番話而感動的話,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這樣的感動幾乎可說是蕩然無存。

 

籌備婚禮不是一件小事。突然要在三個月內籌備一個婚禮更不是一件小事。

 

約翰和瑪麗三不五時就為了婚禮的大小事而焦頭爛額。而身為伴郎,夏洛克除了不能再像以往一樣理所當然的置身事外,他還發現自己多了不少額外的「任務」。

他必須去幫忙確認婚宴場地(實際上是闖入麥考夫的辦公室,逼他搬出魔法部長的名號來預約瑪麗想要的那個熱門婚宴場地)、去對要負責證婚的牧師進行完整的背景審查(「多多石俱樂部成員?你在開什麼玩笑?下一個!」)、去確認戒童的難搞程度(同時意外發現自己很輕易的就說服了那個狡詐的小鬼頭,這並不難,尤其是當你承諾會在他乖乖完成任務後,把幾張約翰偷偷藏起的稀有巧克力蛙卡送給他們)、去確認婚宴桌巾的顏色(從什麼時候開始「米色」還有分成這麼多種不同類別?沙漠灰、榛果褐、亞麻白...)、去確認婚禮進場的音樂(當然是弦樂四重奏,不用再討論了)、去確認婚宴外燴的餐點是不是有gluten-free(我可以確定絕對不是spit-free...

 

不僅如此,夏洛克發現各式各樣的婚宴物品開始侵略貝克街的公寓:花束的樣品、桌次的平面圖、折成各種不同樣式的餐巾、要送給客人們的婚禮小物、到處都可以找到垂掛的絲帶...

 

當某個星期天的早上,一隻不長眼的貓頭鷹從窗外飛進,在撞倒他的譜架的同時,也把成堆的請帖撞倒在他的扶手椅上後,他終於受不了了。

 

他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目光燃燒著怒火,走向門邊披上旅行斗篷,決定出門透透氣。誰知道才剛打開門,他就和門外的人撞了滿懷。

他的反應非常快,不僅一手接住了差點掉到地上的東西,另一手還牢牢把對方攬在懷中。

 

「嗨。」他對在他懷中剛站穩腳步,仍有些驚魂甫定的茉莉燦爛一笑。

「嗨。」茉莉抬起頭,嘴角勾起可愛的笑。

 

「你要出去?」茉莉接過了夏洛克手中的東西(這時他才注意到那是好幾件裝在防塵套裡的禮服)

「本來要。」夏洛克說,一邊替茉莉脫下她的大衣,並連著他也脫下的斗篷一同掛到了門邊。「但既然你在這了...我有一些新主意。」

 

他轉過身,看到茉莉正低頭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樂譜。

「你在編曲?」

「嗯。」他說,一邊蹲下拾起四散的樂譜。「...那是我準備要給約翰和瑪麗的結婚禮物,他們第一支舞可以用的華爾滋樂曲。」

 

他可以看到那雙棕眼立刻亮了起來。

 

「但還沒有完成,所以...」他略帶歉意的笑了笑,但茉莉只是微笑的搖了搖頭,在他臉頰輕輕一吻後,便轉身拿起那幾件禮服的防塵袋。

 

夏洛克清了清喉嚨。「那些是...?」

 

「噢,這是我剛去禮服店拿回來的伴娘禮服,瑪麗和我都沒辦法決定究竟哪個顏色比較適合...

「不如讓我來決定?」夏洛克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說出了這句話,但這卻也是他少數慶幸自己的嘴巴動的比他的腦袋還快的時刻。

 

淡淡的紅暈浮上了茉莉的雙頰,那雙棕眼像是想從他的目光中搜索些什麼。

 

「我的意思是...」夏洛克清了清喉嚨。「反正我也幫他們做了很多決定了,你知道,這也算是...『伴郎』的責任。」

 

茉莉輕抿著唇,然後點了點頭。

「那,你介意...我用你的房間換衣服嗎?」

 

「當然不介意。」夏洛克說。

 

他目送茉莉拿起禮服走向走廊盡頭他的臥室,並在注意到茉莉並沒有把門完全闔上時,這才懵然意識到這件事接下來可能的走向。

 

茉莉,在他的臥室。

茉莉,在他的臥室,可能才剛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他突然感覺喉嚨有些乾澀。

 

他不是沒有準備更進一步。For god’s sake,他每一次親吻茉莉的時候,都沒有自信能說服自己停下。

只是這一切對他來說都還太過...新鮮了。

他知道他喜歡這一切,喜歡把茉莉的手納入自己手中的感覺,喜歡將她的身體攬在懷中的感覺,喜歡親吻那雙柔軟的唇的感覺,喜歡發現自己的吻落在某些特定部位能讓茉莉發出輕聲嘆息的感覺...

 

但這可是茉莉˙胡柏。『那個』茉莉˙胡柏。

就因為是茉莉他絕對不能容許自己把『任何事』搞砸了。

 

 

他看著盡頭的臥房房門,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提出了這個建議。

他希望茉莉不會注意到他放在床頭的那本,從約翰那偷來的《迷惑女巫不敗十二絕招》

Twelve Fail-Safe Ways to Charm Witches)。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在睡前讀點正常一點,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社會死亡的東西?

 

「夏洛克?」從臥室傳來茉莉輕喚的聲音,讓夏洛克的身體微微一顫。「你能...過來一下嗎?」

 

他站起身,像是要赴戰場一樣,繃緊了全身,僵硬的走向自己的臥室。

他把手放到臥室的門把上,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緩緩推開臥室的門。

 

房間裡,茉莉背對著他,站在衣櫃旁的全身鏡前面。

她已經換上了其中一件伴娘服,頭髮也放了下來,棕色的長髮自然的垂墜在她肩膀兩側。

 

透過鏡面,他和那雙棕眼對上。

 

「你可以...幫我把裙子後面的綁帶繫上嗎?我沒有辦法自己搆到,本來是要等瑪麗來...

茉莉的話還沒說完,夏洛克已經來到了她身後,拉起了垂掛在她腰間的禮服綁帶。

 

「這要怎麼...?」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手中的綁帶,接著往上看到了被禮服半遮掩、半裸露的背部。而茉莉在此時伸手把頭髮盤起,露出她那纖細、線條優雅的後頸,更是完全無助於減緩夏洛克正逐漸加快的心跳。

 

「嗯,就像...綁鞋帶那樣?」茉莉輕笑,目光透過鏡子與那雙徬徨的藍綠眼對上。「你要把綁帶交叉穿過那些小扣環,然後最後打一個結...

 

夏洛克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點了點頭後,往前踏了一步。

修長的手指在與綁帶纏鬥的過程中,好幾次觸碰到了茉莉的背部和內衣肩帶。透過鏡面,夏洛克認真、專注在完成眼前任務的神情,讓茉莉必須偷咬住下唇才不會發出讓自己無地自容的聲音。

末了,夏洛克用一個完美的結繫好了綁帶。

 

「好了。」他說,聲音略微沙啞。茉莉注意到他的視線仍定在她的頸間,同時,他的手指在離開綁帶後,正緩緩順著禮服的線條來到茉莉的腰間,覆上了她的腹部。接著茉莉就感覺到自己被輕輕一拉,落入了身後溫暖的懷抱中。

 

夏洛克低下頭,臉已經埋進了茉莉的棕髮間,像個貪婪的孩子般輕嗅著她的髮香。茉莉的左手輕輕覆上了那隻扣住她腰間的大手,右手抬起,溫柔的撫過了夏洛克的頰。

 

「所以...好看嗎?」她輕笑說,即便知道夏洛克的心思已不在這個最初的問題上。

 

夏洛克抬起頭,已經略為黯沉的藍綠眼和鏡中的她相視。

「你在挑逗我,茉莉˙胡柏。」他說,語氣是指控的。「你明明就知道繫綁帶的魔法,那是三歲小孩都會的咒語。」

 

「噢?」茉莉故作無辜,調皮的眨了眨眼。「你不也是?」

 

夏洛克輕「哼」了一聲後,抬起手,撥開了本來遮掩住她頸間的頭髮。鼻尖輕輕蹭過那纖細的頸,溫熱的吻跟著落在茉莉耳後的那個敏感點上。

 

茉莉沒能忍住的輕聲驚呼讓夏洛克揚起了唇,扣住她腰間的手又緊了一些。

隨著他每一個落下的吻,任何茉莉細微的反應,身體的輕顫、呼吸頻率的改變、唇間發出的微吟嘆息,都讓夏洛克無法停止繼續他的探索。

 

「夏洛克

當夏洛克的吻來到她的鎖骨時,茉莉本來在他頰上的手,已經深陷進了那頭鬈髮之中,並隨著夏洛克的輕咬,微微輕扯他的頭髮。

 

「我以為...」茉莉困難的在夏洛克的親吻之間說。「我們說好要小心一點?」

 

「嗯。」夏洛克回答,但卻也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甚至他的吻還更加深了一些。

 

終於,在一個空檔,茉莉成功在夏洛克懷中轉過身,直面對這個正笑得無良的男人。

「這,可不像是所謂的『小心一點』」她努力正色地說。

 

夏洛克抬了抬眉。「是嗎?我沒注意到。」

 

茉莉皺起了鼻頭。

轉過身,兩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全身鏡。

這件禮服本來就是低領的設計,而就在領口附近,接近胸部上緣的地方,白皙的皮膚此刻出現了一個直到剛剛她換上禮服時,都還不存在的紫紅色吻痕,

 

她透過鏡子對看起來沒有絲毫悔意的正氣師挑起眉。

「這下我該怎麼解釋?要是瑪麗看到的話。」

 

「就說你...跌倒了?」夏洛克漫不經心地說,手指輕撫過紫紅的吻痕。

「然後傷到這裡?」茉莉抬起眉。「容我提醒你,瑪麗可是個正氣師,她才不會相信這種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謊話。」

 

夏洛克沒有在認真聽她說話,目光仍在細細審視著他剛留下的傑作。

茉莉嘆了口氣。

「上次葛列格才在我幫他診療的時候,注意到我那天用了『跟你很像』的洗髮乳...好在他沒有那麼精明,我隨便轉移話題他就忘了...但瑪麗...

 

「等等,」本來一直沈浸在自己世界的夏洛克突然回過神來,藍綠的雙眼瞇了起來。「雷斯垂德為什麼去找你?」

「他出任務的時候受傷了,所以來找我幫忙治療。」茉莉挑眉看向他。「你應該還記得我是個治療師吧?」

 

夏洛克瞇起了眼,雙手在此時又環住了茉莉的腰,把她輕輕拉向自己。

他的額靠上了茉莉的,讓她不得不直視那雙藍綠的眼。

 

「我以為...我們說好了...」他輕聲一字一句地說:「...你是『我的』治療師。」語氣霸道之外,還特別加重了那兩個字。

 

茉莉抿緊了唇,知道此刻如果笑出聲,只會更造成反效果。

 

「我以為我們說好的是...只有『我』可以治療你,而不是相反過來。」她試圖講理。「還是你有更好的安排?」

 

他們就這樣無聲的凝視對峙著。

 

最後夏洛克嘆了口氣,手指玩起茉莉腰間的綁帶。

茉莉則伸手勾住了他的頸,強迫他抬起頭來。

 

藍綠色的眼還略帶著一點著惱。茉莉的拇指輕撫過他的頰。

「所以...」她輕聲開口。「你覺得好看嗎?」

 

夏洛克望了她一眼,向後微微退開了一些,但雙手仍環在茉莉的腰間。

銳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禮服一遍後,他點了點頭。

 

「嗯。」說完,頭又埋回了茉莉的頸間。

「你還沒看過其他件欸!」茉莉笑著說,再度強迫他正視自己。

 

夏洛克嘆了口氣。

 

「有需要嗎?這件禮服的顏色剛好跟瑪麗選的捧花有搭到,也不會跟婚宴場地的主題顏色相衝,紫色也是一個相對安全、很多伴娘服會選擇的中性顏色,也不用擔心會搶走新娘的風采

「丁香紫(Lilac)。」茉莉突然打斷他。

「什麼?」夏洛克眨了眨眼。

 

他困惑的表情讓茉莉忍不住抿唇偷笑。

 

「不是紫色,正確的說法是丁香紫。」

 

夏洛克半張著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反駁這個愚蠢的命名。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茉莉已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然後左手勾過了他的手。

 

「怎麼了?」他抬起一邊眉。

「演練一下。」茉莉輕笑。「好嗎?」

 

說的好像夏洛克有辦法拒絕那個笑容一樣。

他彎起右肘,讓茉莉能輕鬆勾著他向前走。

 

夏洛克設法讓自己的思緒先不要飄到另一種相似的場景,另一個可能相似的教堂。只是在那個場景裡,他不會和茉莉一起走進教堂。

他會站在神壇前。當紅毯盡頭的大門打開時,他會和在場的所有人一起看著穿著白紗、美得驚人的茉莉走向他。但他知道,那雙棕眼只會看著他,並且他能毫不避諱的在她走到身旁時,讓自己露出最幸福的笑容。

 

「夏洛克?」

 

他轉過頭,發現兩人已經走到了客廳。

「你神遊到哪去了?」茉莉摀著嘴輕笑。

 

夏洛克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沒什麼。」他說,一邊伸手將茉莉耳邊的頭髮順到耳後。「只是想些...事情。」

「噢?」茉莉抬起了一邊眉。「介意和我分享嗎?」

 

「以後吧。」他輕笑,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茉莉點了點頭,正要鬆開手時,夏洛克卻突然拉住了她。

「等等。」他說,茉莉看見那雙藍綠眼閃過一絲光芒。「我記得...我一直還沒能和你跳到那支舞...那支被湯姆˙佛雷偷走的舞。」

 

茉莉的臉微微泛紅。

知道他說的是他們六年級時,霍格華茲舉辦的聖誕舞會。

 

當年,夏洛克為了聖誕舞會的事和茉莉大吵了一架。原因是茉莉答應了那個剛在上場比賽大敗雷文克勞的葛來分多隊長湯姆˙佛雷一起去聖誕舞會。而因為自己的彆扭而錯失機會的夏洛克竟然一時氣憤惱羞,而開口批評了茉莉的身材。

 

「你期待跟那個蠢豬有什麼進展嗎?你還特地要在舞會穿你母親那件禮袍為什麼?是想試圖掩飾你的胸部大小嗎?」

 

那一次,茉莉氣得一個多禮拜都不跟夏洛克講話,而在約翰拒當兩人傳話筒的情形下,明明平常都不會出現在課堂上的夏洛克,難得一整個禮拜沒有缺席任何一堂課程,尋找各式各樣的機會跟茉莉賠罪(雖然他賠罪的方式在常人的標準看來都相當的奇妙,或是更常是讓原本就已經在氣頭上的人更加火冒三丈)(顯然,不管是言不由衷的諂媚,還是貼心為她指出她的打嗝藥水裡少了哪些步驟,都不是一個好的賠罪方式)。

 

那晚的茉莉美得驚人。當夏洛克在一樓大廳看到她從大理石階梯上走下來時,他生平第一次忘記要怎麼呼吸。

平常總是綁成馬尾的棕髮梳成了適合她臉型的優雅髮髻,而她身上那件她母親的禮袍雖然剪裁的樣式略舊,但在經過精細的魔法調整後,輕柔飄逸的深藍色布料不僅完美貼合她的身材,在搭配了她臉上神采飛揚(但顯然也略為緊張)的笑容,仍讓夏洛克的目光久久沒辦法移開。

 

「這是來自作為她室友的我的小道消息,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但,如果你好好去跟茉莉道歉的話,我相信她不會連一支舞的機會都不給你的。」作為約翰舞伴的瑪麗˙摩斯頓在舞會開始前小聲的跟一臉悵然若失的夏洛克說。

 

他整場舞會都在找機會能去跟茉莉道歉,偏偏那個混蛋湯姆一刻都沒離開茉莉,幾次夏洛克甚至要抽出魔杖偷襲他了,卻都被眼尖的約翰或瑪麗阻止才只好作罷。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湯姆去為茉莉拿飲料的空檔,夏洛克才成功溜到茉莉身後(還在中途與他當晚的舞伴珍寧˙霍金斯錯身而過,她正和一個波巴洞的轉學生熱情跳著舞,顯然也完全沒有被他的冷落影響)正當夏洛克來到茉莉身後,深吸了一口氣,準備伸手拍茉莉的肩時,先是某個不長眼的雷文克勞低年級生在她附近絆倒,同時拉扯到附近長桌上的桌巾,導致所有的玻璃杯、飲料全潑灑在地上;接著,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偷參了火燒威士忌在飲料裡,而當晚耶誕夜的慶祝煙火偏偏又在此時爆開,導致舞池邊有一整排的聖誕樹都瞬間燃燒了起來。當師長們忙著用魔杖滅火時,夏洛克已經再度在人群中追丟了茉莉的身影。

 

當他因為懊惱、憤怒和沮喪離開舞會現場時,又偏偏在此時碰上正從舞會出來的湯姆和茉莉。

事實就是,當他決定把拳頭灌到湯姆的鼻子上的那一刻,就把這唯一的機會給搞砸了。

 

 

「嗯,那是誰的錯呢?」茉莉的眼神中閃爍著頑皮的笑,手指戳了戳夏洛克的胸膛。

「當然是你。」夏洛克勾起唇,握住了茉莉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因為你錯過了跟一個『真正』會跳舞的人跳舞的機會。」

 

夏洛克輕笑的搖了搖頭,接著從長袍中抽出魔杖。在揮動了一下後,室內的燈光立刻變得昏暗了一些,只剩下爐火和幾盞橘黃的小燈成為主要照明的來源。他又輕彈了一下魔杖,本來擱在扶手椅上的小提琴飛到了半空中,琴弓自動靠上琴弦,悠揚的樂聲頃刻流瀉而出。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跟你跳支舞嗎?茉莉˙胡柏。」

茉莉輕笑的把手交給夏洛克。於是,一手牽起茉莉的右手,另一手則環過了她的腰,夏洛克熟捻的引領她在小小的客廳裡跳起華爾滋。柔和的琴聲帶出了婉轉優雅的樂曲,曲子不長,但柔美的旋律卻會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他的確很會跳舞。茉莉必須承認這件事。

 

曲末,茉莉在他懷中,一手仍在他胸前,另一手則撫過了夏洛克的頰。

「這是...你寫給約翰和瑪麗的曲子?」她輕聲問道。

 

他低下頭,額頭輕輕靠上了茉莉的。

藍綠的雙眼充滿了柔情,他勾起唇。

 

「不。」他輕聲說:「這是寫給你的。」

 

棕眼微微睜大。

 

「不。」

「真的。」

「不可能。」這次手摀住了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唇。

「真的。」夏洛克輕笑。「很久、很久以前就寫好了,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交給你。」

 

「夏洛克

茉莉的目光搜索著那雙藍綠瞳,接著捧住了他的臉,唇覆上了他的。

 

在一個讓夏洛克的手忍不住攥緊了裙子布料的深吻後,茉莉向後微微退開。

 

「告訴我...」看著尚未完全回過神的夏洛克,茉莉的手指輕柔的順過了他額前的髮絲。「這也是那本書裡面的嗎?」

 

夏洛克的下巴肌肉抽動了一下。

「你看到了?」

「嗯。」茉莉看起來正極力忍住笑。

 

夏洛克別過了頭,一臉難堪。「我只是

我很開心。」茉莉打斷了他的話,「你會想要去了解...我是說...」她頓了頓,像是也不確定自己想說什麼,輕咬著下唇。

 

然後,那雙慧黠的棕眼抬起和他對上。

 

「我猜我只是想說...」手指勾住了他的長袍前襟,茉莉的唇湊到了夏洛克的唇邊。「...你不需要那本書就已經可以完全迷惑我了,夏洛克˙福爾摩斯。」

 

然後她輕輕眨了個眼,在呆愣的正氣師唇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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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手滑又是一個中篇(三章預計)Sorry not sorry :P

A Sign of Four (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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