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Sun Shines.

威廉一刻都受不了了。

他比往常更用力的踏著前進的步伐。

斜角巷裡三三兩兩的購物人群經過他身旁，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未成年巫師正在一個人遊盪著。天氣漸暗，大部分的人都急著完成採購踏上回家的路。威廉巧妙的避開幾個危險的地點：華麗與污痕、奧利凡德磨杖店、破釜酒吧...

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群中，同時也不忘了注意不要留下自己痕跡。

他從不敢小看他父親的推理能力。他可是英國魔法部正氣師局的首席正氣師，對抗過各種極端危險的黑巫師，熟悉各式各樣的高深黑魔法防禦術，並且擁有精準、冷靜的判斷及調查能力。

威廉深知擁有那樣的觀察、思考和記憶能力的天賦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繼承了他父親一半的基因，這樣的天賦讓威廉從小就有著與同年齡的人不同的童年）。但現在的他不願意承認這件事。

他抬起頭（同時小心不讓罩著的長袍兜帽掉下），瞥見斜角巷的磚牆上幾張已退色斑駁的預言家日報頭條－

－號外：夏洛克˙福爾摩斯，成功討伐黑巫師莫里亞提的餘黨！

他的目光和報紙上正被閃光燈環繞的人物對上。即便只是魔法的照片，父親那雙彷彿可以看穿一切的雙眼仍然讓威廉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天色開始變暗了，隨著夕陽西下，室外的溫度也開始隨之下降。

街邊的窗戶傳來烹飪晚餐的香味，威廉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一陣鼓譟。

天啊，他想念他母親的招牌巧達濃湯。

他想起他那總是掛著溫柔笑容的母親。他愛他的母親，即便他的外表完完全全複製了父親的五官--暗褐色、永遠無法整理整齊的鬈髮、瘦削的臉頰、高挺的鼻子、丘比特般的唇峰及那雙藍綠色的雙眼。但他深深希望自己的個性能更像母親一些。

她善良、幽默，總是能用溫暖的目光包容一切，在遇到危險時，卻又能毫不畏懼地迎接挑戰。

她很聰明，雖然可能無法和他那被稱為天才的父親相提並論，但她在她的領域仍是佼佼者，直到現在她依然是聖蒙果醫院最負盛名的符咒治療師－茉莉˙胡柏。

而且她總是能一眼看穿他和父親的伎倆。

威廉常常好奇他那個性天差地遠的父母為什麼會在一起。

他聽過不少關於他父親在學生時期的故事－大多來自約翰叔叔，他總是稱威廉的父親是個自大驕傲、口無遮攔且從沒有出現在課堂上過的混蛋；

他也聽過關於母親在學生時期的故事－瑪麗阿姨是母親的室友，她曾說過她對威廉母親最深的印象便是身材嬌小的她總是窩在圖書館裡藏在比她身高還高的書堆後，埋首在符咒學之中。她總是學期榜首，而威廉毫不感到意外。

他無法想像這兩個人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在從霍格華茲畢業後不到三年的時間，就相戀、結婚、然後生下他。

（「你和我都有一樣的困惑，威廉。」約翰叔叔總是這樣說，然後揉亂他（本就凌亂）的頭髮。）

（「我媽說可能是愛情魔咒。」他的青梅竹馬－羅莎蒙˙華森（蘿絲）這樣說。）

一隻旋舞針從他耳邊竄過，打斷了他的思緒。

威廉停下腳步，胸口因為快步走動而微微喘氣起伏著。

他微微抬起頭，在他右前方的屋頂上，一隻散發著銀白光芒的水獺跳了兩下後，快樂地竄到他身邊。

還是被找到了。

他嘆了口氣。

「威廉˙夏洛克˙漢米許˙福爾摩斯。」

他不用回頭就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嗨，麥考夫伯父。」他意興闌珊地回答。

「我相信你一定有合理的原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夜行巷，是嗎？我親愛的侄子。」

西裝筆挺的男子光是肩上的斗篷就至少值幾百金加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別在領口的，即便在黑暗中仍金光閃閃的魔法部最高位階的徽章。

他手中握著的像雨傘般的手杖，只有熟悉他的人才會知道從那銀色的握柄可以瞬間抽出一支威脅性強大的魔杖。

還沒轉過身，威廉就聽見魔杖揮舞的聲音響起。他的兜帽向後掉落，那頭標誌般的深色鬈髮暴露在夜色中。

周圍的路燈緩慢的一盞盞亮起。

昏黃的燈光下，藍綠色的雙瞳和他的伯父對視著。

「我恨我父親。」威廉說。

麥考夫的嘴角微微抽動，但仍維持著一貫彬彬有禮的笑容。

「我相信我可以對此感同身受，但我不覺得這構成任何...」

「...為什麼他總是要這麼招搖？為什麼他永遠都是那個魔法部的英雄？永遠都得是『那個』夏洛克˙福爾摩斯？」

威廉張口，突然那些一直佔據他腦中一部分記憶宮殿的想法就這樣傾巢而出。「

他就不能只當一個...只當一個...我不知道...」

他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大，於是他停下，深吸一口氣。

「...只當一個『正常的』父親嗎？」

本來在他腳邊快樂竄著的水獺，在跳了兩下後消失。

麥考夫嘆了口氣。

「我相信你和我親愛的侄子有不少話要說，我親愛的弟弟（brother mine)。」

他開口，但話卻是在對著剛在他身後現影的人說。

威廉倨傲地抬起頭，迎上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藍綠色雙眼。

「威廉。」低沈渾厚的嗓音彷彿可以從威廉的頭頂貫穿到腳底。「你母親在擔心你。」

「你告訴她了？」

他痛恨他父親總是深知他的弱點。

黑暗中，彷彿可以看穿一切的目光直直盯著他。

「你為什麼在這裡？」

他選擇忽視他的問題，非常好。

「逃跑。」威廉聳了聳肩。

「為什麼？」他父親微微簇起眉。

在他身後，麥考夫低下頭搖了搖。

「...我不想被看到和你走在一起。」

他可以感覺到父親的腦中正在飛快運轉推論。

「...而這是因為...?」

威廉低下頭沒有回話。

他死瞪著自己的雙腳。

沒有任何預警的，突然「啵」的一聲，一個人影現形在他們身旁。

「威廉！」

熟悉的聲音響起，威廉在心裡哀號。

「威廉！你在這！」

下一秒，他陷入母親溫暖的懷抱中。

母親仍穿著工作時的白袍，即便如此，威廉仍可以從她身上聞到熟悉的、淡淡的花香。這總是能讓威廉混亂無法控制的腦袋瞬間冷靜。

他畢竟還只是個十一歲的男孩。

「你沒事嗎？」

母親終於放開他時，威廉看見母親那雙棕色的大眼充滿了擔憂。心疼的目光搜索的同時，母親的手捧著他的臉，像是要確認他沒事。

「我沒事...」他低著頭，搖了搖頭。「...你不需要因為我離開醫院。」

透過母親的肩膀，他看見麥考夫伯父低聲跟父親說了幾句話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就消影離開。

「我收到你爸的護法警告。」茉莉說：「他說你跑出長袍店，就不見人影了。」

威廉緊繃著下巴。

「茉莉。」他父親打斷他們的對話。「先帶威廉回家吧，這裡不安全。」

茉莉點了點頭，站起身。

「你呢？」棕色的大眼和藍綠的雙眼相視。夏洛克默默看著兩人。

「我必須去處理一下我們兒子剛剛引起的騷動...他剛剛在店裡用了一個障礙咒、一個束縛咒...還有一個精妙的果醬腿惡咒...」目光落到了茉莉身旁的威廉身上，威廉彷彿看見父親的眼眸閃過一絲驕傲的光芒。「...我還要叫雷斯垂德取消搜索小隊。」

「我告訴過你他學這些還太早了...」茉莉壓低了聲音說，語氣有些責備，那雙棕眼瞇了起來。「...他甚至還沒入學...夏洛克...」

威廉忍不住想勾起嘴角。

他想念這個。

他和父親，一起偷偷想出有趣的鬼點子，然後一起被母親斥責。

「...回家再說吧。」

威廉換上母親幫他洗好的睡衣，正低頭要扣扣子時，父母對話聲隱隱透過門縫傳來。威廉反射性地蹲下身，從床底一塊鬆拖的木板下撈出珍藏許久的伸縮耳。

他把伸縮耳的一端貼到耳邊，不一會兒，他父親低沈的聲音便彷彿就在他耳邊。

「...他說，他不想被看到和我走在一起...」

威廉不確定是伸縮耳的關係還是自己的錯覺，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夏洛克...」母親的聲音柔柔的，像在耳邊低語。

雖然次數不多，但威廉曾看過幾次，瘦高的父親會像撒嬌一樣順從的把頭靠在母親肩上，母親則會輕撫他的鬈髮，並柔聲和他對話。

「...你知道威廉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知道...我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讀懂他。」

即便是在面對那個被稱作最邪惡的黑巫師－莫里亞提的時候，他也從沒聽過父親這樣沮喪。

「...我會跟他談談...」

他不知道父親怎麼回答，因為下一秒腳步聲就響起。

威廉即時的在母親敲門前把伸縮耳藏好。

當茉莉從門口探出頭時，威廉正努力控制自己的臉部表情。

「又沒扣好了。」茉莉說，表情半是責備、半是好笑的走到威廉身前，蹲下身幫他把睡衣的扣子一一重新扣好。

她看向兒子那雙和他父親一模一樣的雙眼，然後伸手順了順威廉的鬈髮。

「你準備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茉莉柔聲問，明亮的棕眼看向垂下了頭的兒子。

他總是讓她想起這個年紀的夏洛克。

內向、古怪、不善與人交際，但那雙迷人的眼卻又閃爍著讓人無法輕易移開目光的光彩。

威廉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

「我...我不想當福爾摩斯。」他吞吞吐吐地說：「我不喜歡。」

茉莉挑起一邊眉。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姓氏？你爺爺、麥考夫伯父、你爸...」

「他是個混蛋（arse)。」

「威廉！」茉莉輕聲喝斥。

自威廉有記憶以來，他母親便不曾嚴厲斥責過他。即便某次他和蘿絲偷溜出門，造成兩家的家長們發動近乎魔法部全體動員的搜索，最後在附近的小山凹找到渾身泥濘的兩人，茉莉在領著威廉回家的路上，也只有用平靜的口吻要求威廉不能再做這樣的事。

（據他父親事後的說法，他該慶幸約翰叔叔當下還記得自己是威廉的教父，否則威廉早就被他用變形咒變成了蛞蝓。）（他沒膽說出這一切其實都是蘿絲的主意）

「爸和約翰叔叔也常這樣說...」威廉無辜地說。

茉莉沒輒的搖了搖頭。

「我會再跟他們談談...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當福爾摩斯嗎？」

威廉皺起臉。

「我...討厭當『那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兒子』或是『魔法部英雄的兒子』，每次和爸出門，總是會有人這樣叫我...」他頓了頓，低下頭。「...我明明就有名字。」

「我知道。」茉莉微笑地順了順兒子的瀏海。「你希望別人能看見你，而不只是因為你是爸爸的兒子，對嗎？」

威廉用力點了點頭。

「所以你今天在長袍店施咒，是因為有人這樣叫你嗎？」

茉莉可以看見威廉漂亮的臉蛋因為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而扭曲了起來。

「...不只是這樣...他們是一群五年級生，史萊哲林的。他們先注意到爸，畢竟...現在誰不會注意到他？光是從我們踏入斜角巷就有十幾個人圍著他要拍照...」威廉翻了個白眼，這個太過「夏洛克」的動作讓茉莉不得不忍住笑。「反正...爸才離開了一下，他們就開始取笑我...」

「他們說爸肯定是個騙子，他做的事都是編出來的...預言家日報寫得那些事都是假的...他們還說...」威廉低下頭，目光明顯不敢對上茉莉。

「說什麼？」

「...說爸一定是對你施了愛情魔咒，你才會跟他在一起。他們說他欺騙你懷孕生下我。」

茉莉眨了眨眼，嘴因為詫異而微微張著。

威廉抬起頭看向母親，眼眶明顯有些紅。

「...這是真的嗎？」

茉莉笑著搖了搖頭，她的拇指輕撫過兒子的臉龐。

「威廉。」茉莉輕聲說：「你應該已經聰明到能分辨哪些話是謊言，那些是真實了，不是嗎？」

威廉看著母親，眨了眨略帶淚光的眼。

「你覺得我對你爸的感情是因為魔法的關係嗎？」茉莉微微歪著頭，嘴角略帶著笑。

「我不知道...因為...你們的個性那麼不一樣...而且，蘿絲說瑪麗阿姨也這樣說過...」

茉莉微微扶著額。她需要找一天好好跟華森家談一談他們在孩子們面前說的話。

但現在，眼前更重要的是解決她兒子的問題。

「威廉...你爸和我的確...很不一樣...我的意思是...他很理性、我很感性；他不愛與人來往、我喜歡認識新的朋友...但這不代表我們就不愛對方？」

她頓了頓，覺得有些好笑。

「雖然在學校裡的時候，我的確是覺得他就是狂妄自大的討厭鬼，總是自以為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茉莉身後的走廊傳來輕微的咳嗽聲，雖然威廉沒聽見，但茉莉微微勾起嘴角。

「...我也曾經以為他就是個沒良心的大混蛋，你知道嗎？他曾經把我在耶誕晚會的穿著批評得體無完膚，說我嘴巴太小、身材不好...」

輕微的咳嗽聲再度響起，茉莉沒有在意，只是忍著笑繼續說：

「...但他後來告訴我，其實他想約我想了很久，但總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好用這樣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

威廉輕笑，一臉難以置信。

「...你也知道你爸，他總是以為自己可以理性地看待所有的事物，但其實阿，他才是那個最多愁善感、最把這些感情深深放在心裡的人喔！...他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表達他對身邊的人的關心...」

即便只有十一歲，但威廉不會錯認此刻母親眼眸中蘊藏的情緒－

－那是愛。

他其實心知肚明。他從小就這樣一直看著自己的父母。

每個早晨臨出門前，無論時間多趕，父親都一定要停下腳步給母親的早安吻。

每個耶誕節，在喝完蛋酒後，在爐火前隨著音樂跳著只屬於他們自己的慢舞。

每次解決完耗費多日的大案子回到家後，父親就會窩在沙發上，頭枕在母親的膝上像在閉目養神，母親則會一邊輕聲念著自己正讀著的學術文章、一邊輕輕順過父親的鬈髮。

每次母親在醫院輪值夜班，父親都會帶著威廉去探班。他們會外帶破釜酒吧的炸薯塊，然後在母親休息的空檔，窩在候診區一起享用（最後一個薯塊永遠都是屬於威廉的）。

每個擁抱、每個吻、每個交換的眼神...

威廉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什麼愛情魔咒。

他就是他們兩人愛情的見證。

因為他們深愛著對方，所以有了威廉。

他是他們兩人的綜合體－他有著父親的外表和過人的思考能力，同時也有著母親的善良和纖細溫柔的個性。

他們把對彼此的愛，也分給了他。

他伸手緊緊擁抱母親。在放開後，他看見母親眼裡溫暖的笑意。

「去吧。」她微笑地說。

威廉點點頭，走出房間，三步併作兩步地下樓梯，轉了個彎後，來到他家後院的門口。

在後院裡，他的父親背對著他，正在用魔杖修復那個練習施咒用的假人。

他停下腳步，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要在開學前再多練幾個咒語嗎？」他的父親開口，依然背對著他。

威廉走到父親身邊，抬起頭，和那雙藍綠瞳相視。

他看見父親微微勾起的嘴角。他露出微笑，用力點了點頭。
 

「去拿你的新魔杖。」

蒸汽裊裊的火車頭、歡樂的尖叫聲、推著手推車奔跑的孩童還有跟在後面手足無措的家長...

威廉抬起頭，9 3/4車站的招牌印入眼簾。

「走吧。」他轉頭，看到身旁的母親對他微微一笑。

父親一早又臨時被麥考夫伯父傳喚去魔法部，雖然留了個字條祝福威廉一切順利，但威廉心裡還是默默希望父親能一起來送他上車。

推車上，籠子裡的雪梟像是讀懂了他的心情，突然鳴叫了一聲。

他轉過頭，看到華森一家剛穿過路障，也朝他們走了過來。

在各自的父母擁抱打招呼時，蘿絲把推車推到他身旁。

「嗨。」他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

「聽說你前幾天差點把摩金夫人的長袍店炸了？」金髮女孩露出頑皮的笑。

「我只是教訓了幾個人。」威廉皺起臉。「他們污辱我爸媽，就是一群混蛋。」

「那還用說。」蘿絲說，那雙晶亮的藍眼咕碌碌的一轉。「但你可要記得教我你爸教你的新招。」

「那當然。」威廉勾起嘴角。

輕微的咳嗽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所以...兩位。」約翰的聲音突然加入，他拍了拍威廉和蘿絲的肩膀。「有期待會被分到哪個學院嗎？」

「那還用說。」蘿絲翻了個白眼。「當然是赫夫帕夫，我要跟媽一樣的學院。」在他身後的瑪麗露出得意的笑容。

約翰抗議：「為什麼？葛來分多學院也不錯阿？像我一樣，勇敢、無畏...」

「...是有勇無謀吧？」瑪麗吐槽，惹得所有人都笑了出來。

蘿絲對她父親做了個鬼臉。

「威廉呢？」瑪麗問道。

威廉看了母親一眼，然後才回答：「嗯...應該也是赫夫帕夫吧。」

「...或許也可以考慮一下雷文克勞？」

一個聲音突然加入。

威廉驚喜地抬起頭，看到父親朝他們走了過來。

「夏洛克，你就非得每次出場都搞得這麼戲劇化？」約翰吐槽。

夏洛克瞥了約翰一眼，嘴角藏著笑。

他先走向茉莉，在妻子臉上一吻後，才蹲下身，伸手揉亂了威廉的頭髮。

（「爸！」威廉抗議，但臉上藏不住開心的笑容。）

「你的麥考夫伯父要我帶上他的祝福給你。」

「噢。」

「他等等還要跟麻瓜首相會面，所以就不來送你了，但他要你記得定期寫信跟他報告學校裡發生的事。」夏洛克說，然後再低聲補上一句：「...當然你完全可以假裝我沒帶到這句話。」他對威廉眨了個眼，威廉輕笑。

夏洛克伸手整了整威廉身上的校袍，眼神裡充滿了寵溺。

「這裡...」他伸手從長袍內袋中拿出了一個有著精美雕刻的懷錶，錶蓋上刻著一個大大的『H』。「我希望你能收下這個。」

「這不是你的懷錶嗎？」威廉伸手接過這個他從小就看過無數次、他父親從不離身的銀色懷錶。

他曾在小的時候窩在父親的腿上，拿在手中把玩過幾次。他還記得裡頭的錶面有好幾個指針，他父親曾一一認真的告訴他每個指針分別代表的用處。

「是的，我在入學的時候，從你祖父手中收到這個...現在，我要轉送給你。」夏洛克伸手輕輕蓋住威廉仍拿著懷錶的手。在父親大大的手雖然仍帶著皮製手套，但威廉仍可以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

「威廉，我知道你對於背負福爾摩斯這個姓氏有些疑慮...但我希望你能記得...」

他伸手，緩緩打開錶蓋。在錶蓋的背面，是一張他和父母親的合照。

「你不只是福爾摩斯...你同時也是半個胡柏。」

他和威廉身後的茉莉相視一笑後，目光才回到兒子身上。

「...接下來這七年的回憶都是屬於你自己的。我希望你能不要有所顧慮，去經歷這個專屬於你...」

兩雙一模一樣的藍綠雙眼相視。

「...專屬於威廉˙夏洛克˙哈米許˙福爾摩斯的冒險。」

「你知道我們的兒子絕對會有很精采的學校生活，對吧？」

在揮手和威廉和蘿絲道別時，茉莉輕聲對身旁的丈夫說。

「...他要不是會成為學年榜首，就是我們要準備好接到一大堆學校來的貓頭鷹抱怨信件了。」

夏洛克勾起唇，看向一旁輕輕肘擊他的妻子。

「我們早就準備好了，蘿絲絕對不會讓管理員好過日子的。」瑪麗聳了聳肩。

「是阿是阿...真不知道她是遺傳到誰呢？還有你到底是為什麼會被分去赫夫帕夫？」約翰挑了挑眉。

「噢不，我覺得我已經開始想念他們了...」茉莉用袖口擦拭著眼角說。

夏洛克伸手摟住她。

「茉莉，你錯了，你應該這麼想...」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唇湊近了茉莉耳邊。「...從現在開始有將近十個月的時間，終於沒有一個小鬼會在半夜闖進我們房間，整個房子都是屬於我們的，我們甚至不必再鎖門...」

茉莉的兩頰浮現明顯的紅暈，她的耳根都紅透了。

「夏洛克，別鬧了。」約翰翻了個白眼。

沒有理會約翰的評語，夏洛克只是低下頭在茉莉唇上深深一吻。

兩人眼中的笑都是那樣藏不住。

噢，接下來的日子絕對會很精采的。